游玩

隔天早上，江畫一如往常那樣帶著兩份早餐去學校，路上習慣性地看著窗外，放空大腦。

這是她覺得很舒服的一種狀態。

但沒放空多久，裴宇揚的臉就暴露在江畫視野中，好巧不巧的，裴宇揚也正正看著她。

回家兩周對他好像沒什麽影響，與江畫對視後，便露出開朗的笑容和她打招呼，一如既往，好像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。

江畫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，將視線移向前方，再把車窗搖上，阻隔了裴宇揚的目光。

江家的車窗貼有單向透視膜，從外面基本看不到裏面的情況。

但裴宇揚還是看著黑色的車窗，裏面倒映著他家的車和他的臉，他笑容漸漸收斂，最後面無表情，看著卻壓抑得嚇人。

*

眼看著高二快要結束了，之後就要面臨整整一年的苦熬，於是在距離期末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，學校帶頭舉辦了一次活動。

是難得一次同學們一起出去玩的活動。

雖然只是參觀博物館，但參觀之後整整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，學生能在博物館坐落的國家公園裏游玩。

明遠整個高二的都足足期待了一周，終於等到周六，由學校組織帶隊，參觀一上午，下午就可以放學回家，甚至比平時還能多休息半天的時間。

司衍因為長得高，在b班的後面跟著，遠遠能看到站在a班位置靠後的江畫。

他視線時不時就落在江畫身上一下，又很快移開，漫不經心地看著前方的人頭攢動。

江畫身邊白萱的話很多，因為興奮一路上都沒停過嘴，江畫聽著，也不無聊，偶爾想起司衍就看看手機，看他有沒有發消息過來。

但一直到上了學校包的公車，司衍都沒動靜。

“你怎麽老看手機”

白萱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江畫的敷衍，十分不滿，故意垮著臉表示自己十分不開心。

江畫將手機收回來，說: “最近在玩一款游戲，會有任務，我在趕進度，任務做的越快越好。”

“什麽游戲”

白萱疑惑地歪了歪頭，很快眼睛就亮起來， “好玩嗎你終於會玩游戲了，我之前怎麽勸你你都不玩，什麽游戲有那麽大的魅力啊”

白萱口中的之前應該是江畫還沒來的時候，她笑了笑，含糊著把話題帶過去了。

系統此時出聲， “宿主，你一直把任務當做游戲嗎”

江畫一楞，略加思考，而後輕笑。

“也許吧。”

“這樣挺好的，能保證宿主做任務時足夠理智，不會因為感情拖後腿，繼續保持呀……”

系統的話不比白萱少，只是平時沒話題限制了它，但江畫想著系統的問題，一半腦子用來應付著白萱和系統，另一半則有些楞神。

回答白萱的問題的時候，江畫心裏未必不是這麽想的，但系統的問題一出，她又感覺不是這麽一回事。

游戲和現實，終究不太一樣，更何況，認真玩一個游戲，也會有感情的。

而在這個據說是數據組成的世界裏，每個人都很真實，江畫再是冷漠，也沒法完全把這些人當做數據。

她也只是個普通的人。

一上車，白萱一馬當先，給她和江畫搶了個好位置，還大方地把靠窗的位置讓給江畫，她看著窗戶咽了咽口水。

“小時候看到有人的頭卡在車窗外，被經過的車磨的血肉模糊，給我留下了非常嚴重的心理陰影。”

私家車就算了，公交這樣的巴士，她很少坐，坐也不會靠窗。

江畫沒有什麽意見，她喜歡看車外飛馳而過的景色，順著白萱的意思坐在靠窗的位置。

白萱美滋滋地挽住江畫的胳膊。

“我們絕配!”

江畫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，視線放在窗外。

到博物館用了半個多小時，然後一班一班地排隊進去，避免擁擠，進去之後是兩個班為一組分開行動。

白萱本是一直挨在江畫身邊，但江畫一看到感興趣的物件就要站在旁邊看半天，她無聊，旁人來拉她的時候半推半就地跟著走了，走之前說: “江江我還會來找你的。”

沒多一會，江畫身邊又挨了一個人，身上氣息清冽，這段時間以來，江畫已經對這個味道很熟悉了。

司衍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，看到是的色澤溫潤古樸的瓷器，在燈光下有別樣的美感，可惜的是，瓷器本身有些被磕絆腐蝕的坑洞，破壞了美感。

“你喜歡這些”

江畫側眸看了司衍一眼，沈吟片刻之後才說: “應該說喜歡它身上帶著的歷史感，光看著都具有故事性。”

她視線不再放在瓷器上，轉而對著司衍輕笑， “不光這些文物，我喜歡有故事的東西。”

故事總有讓人感動淚目的因子，或許是因為她本身情緒很少，才會喜歡從故事中感受讓人或悵惘或喜悅的情緒。

司衍眸光動了動，從江畫的話中感受到什麽東西，但他看著這些文物，沒感受到什麽故事性，隔了一會才說: “有喜歡的東西，總是好的。”

他呢好像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，所學所看，只是為了以後能賺更多的錢而已。

賺那麽多錢又為了什麽

司衍蹙眉思考了一下，目光聚焦在江畫身上時才恍然。

為了報恩。

感受到司衍的視線，江畫對他露出甜笑，帶著些溫和， “轉轉吧，博物館對我來說還是很有趣的。”

之後江畫就很少盯著某個文物看大半天了，只是興致一直不錯，司衍跟在她旁邊，偶爾說兩句話，也不無聊。

集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，兩人各回各班，排隊的時候白萱很快就找到她，抱著她的胳膊，嘟著嘴，語氣有些郁悶: “剛剛司衍一直和你在一起，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。”

然後她和小夥伴興奮地跟了江畫和司衍一路，結果近一個小時，別說親密了，就是暧昧也是她帶著有色眼鏡硬扣出來的。

後半段沒說出來，江畫也不了解，她捏了捏白萱有些嬰兒肥的臉，說: “你不也有小夥伴嗎和她一起玩就好了。”

白萱不可置信地睜大眼， “江江，難不成在你心裏，司衍比我重要嗎”

江畫猶豫了一下，委婉道: “司衍老是一個人，我當他小夥伴而已。”

“我懂了。”

白萱強裝出悲憤的樣子，實際眼睛亮了起來。

有糖!

“你懂什麽”江畫瞅瞅白萱的樣子，撓了撓下巴， “看上去很高興。”

白萱矢口否認， “我沒有!”

“好，你沒有。”

江畫順著白萱的意思來，多少有些無奈。

看出江畫的無奈，白萱笑呵呵地抱著江畫的胳膊走出博物館。

班主任帶他們找了一個空地，表示一個半小時之後在這裏集合，就讓他們解散各自去玩了。

江畫正琢磨著要不要去找司衍，就看見宋淮遠遠地朝這邊招手，一邊招一邊往他們這邊走來，身邊就是司衍，長身玉立，很是引人矚目。

“宋淮是在叫我們嗎”

白萱想了想，也朝宋淮那邊招了招手，便見宋淮開心了許多，轉頭笑著對司衍說了什麽，兩人就加快速度朝這邊過來了。

等宋淮小跑著到了這邊，司衍用走的，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，不過沒人放心上，站在這裏等司衍，而白萱率先開口。

“你來幹什麽”

她有疑惑，就直接問了。

宋淮撓了撓後腦勺，露出標準的沒心眼的笑， “一起玩唄，反正我們都認識，司衍和江畫關系又好。”

白萱: “可你不是好兄弟很多嗎找我們玩是不是居心不軌”

看得出兩人關系不錯，白萱開的玩笑宋淮也能接上，他面色一肅， “實不相瞞，司衍兄弟是我最看好的一個，早點抱大腿，以後好兄弟一起飛。”

司衍到的時候，剛好聽到這一句，也沒什麽表情，但江畫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絲笑。

然後就聽他開口說: “別想了，我沒大腿，你帶我飛還行。”

他看上去鮮活很多，多了些高中生的開朗，江畫一楞，然後就展開眉目笑。

司衍看到她的笑，抿唇，不太自在地扭過頭。

宋淮聽了司衍的話，反駁， “你有，比我的大腿粗。”

還沒等司衍說話，白萱就捂著嘴笑， “你也知道你是只小菜嘰啊，挺有自知之明嘛。”

有些話自己說可以，別人說不行，宋淮聞言，毫不客氣地懟回去，然後就變成兩個人互懟，不過兩人都知道是在開玩笑，也不過火，江畫看著還挺歡樂。

司衍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江畫身邊，江畫說: “最近過的很開心嘛。”

司衍輕輕嗯了一聲， “宋淮人不錯，交個朋友也不錯。”

是很開心，司衍想著，從江畫出現開始，他的日子就好了許多，心態也不知什麽時候變了些，總歸是願意和人交流了。

平時多是宋淮來找他，他時不時也會和宋淮開兩句玩笑，但也僅限於此了。

司衍說: “你說的沒錯，有個朋友挺好的。”

她說過嗎

江畫心裏疑惑了一瞬，她是有想過讓司衍司衍交些朋友，但有沒有和司衍說過，卻是不記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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